【原创】Unspoken（德赫短篇，旧文重发）
标题来自Hurts的歌《Unspoken》，梗源于汤不热
“你的声音像极了我脑内思考时会出现的那个声音。”
梦境还是一如既往地真实。
他每天晚上都做很多很多梦。
好像一种特定的仪式。
每天早晨他都无可抑制地一遍一遍地从同一个梦里醒来。梦境重复而破碎，但是他记得很清楚，这样的梦的开始，是同一个人逆光的剪影。
他记得他想抓住那个影子。
很多次泡沫一样的褐色发鬈就在他眼皮底下，他伸出手。然后梦里的世界就好像浓墨入水，被倏然搅乱。
醒来的时候，夜莺在窗外低低地吟唱。
德拉科·马尔福在三十岁那一年在镜子里发现了自己的第一根白头发。
那天一直到下午他都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已经习惯了独居，大部分的时间里整个的马尔福庄园里都没有人声。他在心里认为这样很好，这种安静能让他独自回到1998年的那个混乱跌宕，没有星星的夜晚。
他记得所有的食死徒都跪在草地上。
德拉科在他们之中，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肩剧烈地颤抖。同样的，他无法控制自己看向满地的尸体，让自己的目光在其间疯狂地搜索——他觉得这具身体现在不再是他的了——当他终于找到了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
不。
不。
他的心在刹那间，一片死寂。
现在神秘人不再是神秘人了。他可以听见他姨妈贝拉特里克斯在身旁发出尖利刺耳的大笑——
但是他那时候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下午四时他离开马尔福庄园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在门外的花摊外买了一束花。卖花的巫师驼背年老，面对他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这一切他早已习以为常，十二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他接过花束。带着露水的小雏菊。然后他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走向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在每个梦戛然而止之前，他都会去那里。
现在这里杂草丛生。那是肯定的，他一直都是偷偷地来到这里。因为他不敢。但是今天他有着异乎寻常的勇气。这里没有墓碑，什么都没有。正如上一次他来到这里一样。那一次是十二年前，也是第一次。
他缓慢低下身子，放下了手里的花束。黄色的小雏菊的花瓣在不断地舒展着。然后他在枯萎的草坪上躺下，望着十二月灰暗无云的天空。然后他闭上眼。
“闭嘴，你这个臭烘烘的小泥巴种。”他能听见自己说。
你出现啊。
他的心底里升腾出如此的愿望。不知道为什么，两秒钟之后他觉得它会实现。
“现在我在这里。”
他不出声地告诉自己。
他的后脑勺枕着杂草。
“赫……”
“我在这里。”
那个声音突然很清晰地出现了。虽然声音很小，但让他感到安心。他丝毫不感到吃惊。这里现在只有他和她——不，都是他自己。某种意义上。
就像他习惯这十二年来的一切一样，他习惯这件事很久了。
“我来看你了。”
“很高兴你能听见我说话，小泥巴种。”他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在笑。
“马尔福，如果你再这样叫我，我就让你付出代价。”
这是她的声音。和1992年一模一样。
“好。”他回答。
这提醒了他。他开始思考另一件事。十二年是多少天？4380天。这意味着他做了几乎同样次数的梦。他忽然感到骄傲。
“现在该闭上嘴的是你。”
“某种意义上，我一直都没说话呢。”他一直在笑。
“好了，我希望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任何毫无意义的争执上。跟你说一件事，也许你听到会觉得开心的，我今天看到了一根白头发。然后我意识到我得看看你，你没有办法想象，是不是？已经这么久了——”
“我感觉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你一直都没走，是不是？”
“想想看，那真是个灾难般的下午啊。哦，你问我在说什么？你不记得？魔药课上你在傻宝宝波特旁边跳上跳下，手臂都快碰到地下教室的天花板了——我简直要同情斯内普教授了。”
“我要走了。”他能听见她气愤的声音。于是他想起那一次格兰芬多的女生愤怒地一拳砸在他脸上，让他落荒而逃。
“别。”
“你永远学不会好好道个歉。”
“也许你很乐意假设我已经和你道过歉了。——告诉我你过得怎么样？”
他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她。
“在回答之前，我想问问你过得怎么样。小白鼬。”
“……我需要再假设一下我没有叫别人泥巴种的坏习惯。”但是他仍然笑的很开心。
“老实说，现在没有什么是好的。应该跟你的想象一模一样，是不是？很遗憾我还是得告诉你。我们世界里的每一个非纯血巫师的存在都被抹杀了。”
他能听见格兰杰叹了口气。
“对不起。”
他很后悔。
“没关系。”
“这一切可能没有办法结束了。”
德拉科·马尔福笑不下去了。他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他迫切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躺在十二月的草坪上哭泣，这实在不像个马尔福。然而他就那么干了。难以言喻的悲伤溢满了他身上每一个角落。上一次像这样还是在六年级，在黑暗冰冷的盥洗室里。后来的一切记忆都糟糕得让他不想回顾。
“……没有关系。”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只是这样说。
“不。”
“格兰杰。”
“我……”
“很想你。”
他躺在十二月的枯萎的草坪里。
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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